(一)踏入天墉城
“便是這里?!遍L者松開了手,孩子依舊凝視著那座巍峨的大門,微微眨眼,沒有言語。一路走來跋山涉水,通往這座大門的臺階漫長而眾多,但有人的手牽引,即使再高再遠的路,也不再顯得艱難。那只手傳遞的溫暖與堅定,讓人心安。
“這里就是天墉城,也是你今后修行的地方?!遍L者說道,“嗯……”
“你既已拜我為師,便要遵守我與你定下的戒律,倘若違反,即使你是我的徒弟,也不會容情?!焙⒆哟瓜卵酆?,輕輕點頭:“弟子謹記師尊的話?!?/p>
就在這時門頂上那龐大的石環(huán)突然轉(zhuǎn)動,門扇吱吱呀呀地緩緩打開。身著紫白衣褲的弟子們站成一排,齊齊向孩子身邊的人行禮:“弟子們恭迎執(zhí)劍長老回城?!?/p>
孩子瞪大眼睛,抬頭仰望,雪白的發(fā)絲在風中飄舞。執(zhí)劍長老紫胤真人輕輕揮手,平靜地說道:“這是我的第二個徒弟,百里屠蘇。”
“徒弟?師父,您傳信讓我準備房間就是……”其中一個少年走出一步,欲言又止,百里屠蘇這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的聲音里那一點不合拍的,就是一聲“師尊”。
原來是他。紫胤點了點頭:“從今天開始,他就是你的師弟。陵越帶他進去,安頓下來,為師再與你細說?!?/p>
陵越咬了咬嘴唇,瞪了百里屠蘇一眼,似乎有點生氣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師弟”。但他還是走上前來,對屠蘇說:“跟我來?!?/p>
“你就是,師尊說的大師兄?”走到半路,除了點頭就是看看四周的百里屠蘇突然問了一句,一直斷斷續(xù)續(xù)講著門派詳情的陵越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才醒悟過來……” “……”
“罷了,大人不計小人過?!绷暝秸f著,領(lǐng)著百里屠蘇繞過空懸一柄藍色巨劍的法陣,走上石階,推開一間房子的房門:“這就是你的住所,旁邊那間,就是長老房,也就是師尊的房間?!?/p>
真是的師尊居然要我自己單獨安排一間房在他旁邊,給這個小家伙住。這是他自己心里的話,萬萬不能說出來。不然師尊的臉色怕就是十足分量的“雪上加霜”了。
陵越怎么能有好心情呢?自己本是天墉城據(jù)說已成仙身的執(zhí)劍長老的弟子,還是唯一的弟子,這份自恃即使明知道不應(yīng)該有,也不可避免地在旁人艷羨的眼光里生長發(fā)芽——自然,他從來沒有松懈過對自己的要求。
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第一次下山完成任務(wù)歸來。掌門和諸位長老滿意的眼光。在陵越完整而有條理地敘述完自己對那場人妖之亂的處理之后,掌門涵素開口道:“你果然不負吾等所望,依照之前的商議,執(zhí)劍長老應(yīng)該立刻收你為徒了?!闭f著,望向站在一邊一直不發(fā)一言的白發(fā)仙人。
那一瞬間他腦子里忽然嗡了一下變成一片空,是驚喜,還是驚訝,他也分不清。直到藍色的衣擺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陵越才反應(yīng)過來立刻雙膝跪地行叩拜大禮。
弟子陵越參見師尊!
有時候一刻的情景,就夠讓人回味一生的了。特別是執(zhí)劍長老大弟子陵越在拜師的那天由于過于興奮而叩拜過猛導致額頭跟石板碰出一個大包這種也許永遠不能復(fù)制的……佳話。
饒是一直沉靜如水的紫胤,也忍俊不禁,嘴角劃過一絲笑意。也許執(zhí)劍長老給人的印象確實有點太清冷,以至于后來陵越跟人說起師尊笑容和藹,都被認為是胡謅。
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現(xiàn)在的陵越早已不再輕易顯露自己的情緒。只有在談?wù)撜碌臅r候會巨細靡遺,另外可以說惜字如金。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師父竟然新收了一個徒弟,還是個比當年的自己更小的孩子。
除了眉間一點朱砂痣以外,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
“聽說執(zhí)劍長老又收了一個新徒弟?” “好像還是個挺小的孩子呢?!?“陵越大師兄這下子可有危險了,呵呵~”
……猜測如果繼續(xù)蔓延就成了風言風語,風言風語蔓延就成了……
“胡說!師尊仙身既成,他之思慮豈是你我可以胡亂臆測的?當心被戒律長老聽見,處你們口舌招尤之罪!”不過招的什么尤呢?陵越自己也想不出來。
總而言之……就是很奇怪。
相比于幾百年前傳說中因修仙引致神怒打落的瓊?cè)A派,天墉城可以說一直寂寂無聞